2013年10月26日 星期六

草草結束在廣州



2013/07/19
一大早天還沒亮就打出租車到成都雙流機場,搭飛機前往廣州。飛機上很吵,吵得我很煩。

下飛機,搭地鐵到體育南路,想找一家網上看到的青旅。但是資訊看來不可靠,問了路人,幾乎都不知道,有個大媽真煩,一直反問我那是甚麼旅館啊?是這個路嗎?問東問西的,搞得我都喊:「妳不知道就說不知道!」拂袖而去。

結果還是搭地鐵到芳村的江畔國際青旅入住。

廣州天氣很悶熱,先沖了個澡,無聊的亂混了一下,就搭地鐵到上下九街的荔灣名食家,吃了睽違已久的布拉腸粉。端上來剛做好的腸粉表層很薄,可以看見裡面的餡,吃起來很滑口,很嫩,又很彈,超好吃!

我看了同桌大叔夫婦點的米線,問了句那是甚麼?大叔就跟我聊了幾句,他說以前的才是好吃,以前的豬肉跟現在不同,現在講求迅速,豬就沒有養地以前那麼好。我想,對老在地人而言,過去的總是美好的,但對外地人如我,已經覺得夠好吃的了。

回到青旅,越到夜晚,入住房客越多,我那多人間也逐漸客滿。室友都是年輕學生,都很好聊,有一位還是漳州人,我們討論了不少漳州話到台灣話之間的微妙差異。晚上突然很想吃燒臘,到外面去亂晃找店吃卻不順利,這裡要吃燒臘都是要點個半隻整隻的。我四處亂走,穿過巷弄裡的夜市,很亂很髒,最後走到芳村大道大馬路,下去地下道,裏頭是很熱鬧地下街,有還不錯喝的珍珠奶茶以及蛋塔。後來還是上到地面,到了一家「真功夫」吃了,味道不差。

不知不覺走了很遠的路,天氣悶熱渾身是汗,循著原路漫漫走回珠江畔,這個晚上也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的,沒有甚麼印象。
布拉腸粉

嫩滑又有彈性的腸粉


2013/07/20
睡到很晚才起來,室友都已經出門。拖著身體,搭地鐵到北京路步行街逛逛,找了家茶餐廳吃了燒鵝叉燒雙拼,很好吃,但是很貴。

念念不忘腸粉的美味,於是到北京路這兒的銀記腸粉分店點了一份吃。想不到不同分店的水平如此良銹不齊,這家分店的腸粉不行。

找到一家許留香冰品,點了一份飲料喝了解暑。

回到旅社,一個俄羅斯人主動攀談,對旅行的一切非常有興趣,用相機拍了很多東西。英語不好,但很努力的想交朋友。只是有點over,讓人有點吃不消,而且他只顧自己要說甚麼,而不想聽別人在說甚麼。我和他坐在外頭聊天,一個正在等人的女生也過來一起聊,說是練習英語。我說這個俄羅斯人的英語太差,妳練習不到(當然是用中文告訴她)。她說她跟朋友明天要去佛山玩,邀我們一起,我說我不行,但她可以問問這個俄羅斯人,俄羅斯人也婉拒了她。

室友們都很友善,不過我和大家保持距離,沒有多交流。因為我隔天就要走了,晚上青旅在播電影,Tom Hanks的浩劫重生。

2013/07/21
check-out,走去地鐵站的路上,看見一個老外貌似也是要去搭車。就和他聊了起來。我們聊的很投緣,彼此都覺得對方說話實在,態度謙和。他是一個有一半菲律賓人血統的美國人。我們只在芳村站到公園前站短短一段路聊了一些。當他下車時,心裡突然有點難過,這次旅行的緣分不夠,沒能早一點遇見像這樣的朋友。他也是要去機場的,他在公園前站換乘二號線,而二號線往北到了嘉禾望崗站得再換乘三號線。我自己是想減少換車次數,所以打算搭到體育西路站就換搭三號線。我不敢確定哪個較快,(因為我自己都有點擔心趕不上飛機),所以沒告訴他我也是要去機場。現在回想起來,覺得自己想太多,太彆扭了。我想我是被徹底擊敗了,不敢再對旅行有甚麼期待,即使相遇甚歡,卻也根深蒂固地想著「還是得說再見」,而不敢去更進一步了解。說不出:「我也是要去機場,一起走吧。」

而會說中文的我便扛起了萬一發生突發狀況,如轉錯車,的詢問任務。我沒有信心可以勝任,因為在中國大陸,會說中文的我一樣困難重重。萬一走了錯路,害人家誤了飛機,我擔不起這個責任。──這真是藉口,其實我就是不想跟人交流,同時也不想去擔負任何責任罷了。

抵達機場Check-in時離關櫃還有二十分鐘。

通關,搭上飛機,飛回台灣,這趟旅行就這麼草草結束。

雖然是趟很糟的旅行,但對我來說意義重大,他標記著我這幾年的旅行心態的結束。


成都 3




2013/07/18
又去了一次新南門汽車站,目的是要去旁邊的火車票代售點,把買好的開往昆明的火車無座票退掉。售票員還是同一位先生,他說這張票得到火車站才能退。我就再搭地鐵到火車站,找到退票窗口,把票退了。然而,另一張幾天前在合作代售點買的從昆明往廣州的票卻不能退,我必須到昆明火車站才能把這張退掉……這真是一項不合理的規定,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爭了兩句意思意思,年輕售票員不熱不冷,態度還算可以,只是政策就是這麼規定,他也沒辦法。我在網路上看到不少對這項政策的批評,都可以異地買火車票了,為什麼不能異地退票?

我先去了青羊宮走走,票價很便宜。雨勢時大時小,在道觀裡還算氣氛不錯。離開青羊宮,雨就下了不停。我冒著雨逛了杜甫草堂。現在全名為「杜甫草堂博物館」,說實話這裡做為博物館太過於勉強,展出的東西和杜甫的關聯性不大,裏頭的草房,房內的書房,房外的石桌石凳,都是依照想像去重建的,煞有其事的弄出來展覽,除了憑藉想像力去想像「杜甫就是在這兒寫下這些詩的啊」,我實在不知道有甚麼可看性,再說到底杜甫草堂是不是真在此地也是個問號;裏頭基本上是個小園林,碑,亭子,池塘等等還是不錯,有的展廳裡面的展覽幾乎是騙錢!放的是古來杜詩的刻本,唐宋詩人的塑像,以及幾個達官顯要參觀這裡的合影。逛完的感想是:真的有必要以杜甫為主題勉強湊出這些東西來展覽嗎?詩人在歷史上不朽的價值還是在於他留給後世的詩作,而在那邊嚷嚷他有多偉大,牽強附會文不對題地弄了個杜甫草堂博物館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從杜甫草堂出來的這段路反而氣氛不錯,有許多藝廊

回到旅社,很無聊。跟大叔聊了幾句,沒多久他就說要去找朋友了。但晚上又跑了回來,好像路還是不通。我想到外面找人聊天,交誼廳酒吧和一個小哥和我聊了幾句,頗為友善。室友大叔賊賊地叫我去找另位湖南姑娘多聊幾句,說他昨天在這邊認識的,很漂亮又很有個性,叫我多跟她聊幾句;室友還有一個貴陽來的女生,來成都兩個禮拜,完全是四處走走逛街shopping,其他成都特色的東西(勉強說來就是武侯祠跟杜甫草堂吧)她完全不感興趣。從少數的談話中隱約感覺得出她也是想過過逃離家裡逃離故鄉自由生活的人。不過,我跟她們每個人都話不投機,可能我已經變成那種青年旅社中陰沉的獨行客了吧。

又或者我已經跨過對來自另一個異鄉對彼此都好奇的階段,我的天線接收頻譜變得很窄,只想和自己頻譜接近的人接觸;可能我太憤世嫉俗,總是對周遭不滿,總是和世界格格不入。我不喜歡光坐而言不起而行;我也不喜歡起而行而自滿炫耀的背包客,我不滿的東西太多,看不慣的東西太多,我以為我只是不能容忍媚俗,我以為我自己是真誠的人,因此只想和真誠的人交談,但其實我只是被連串的挫折打敗,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繼續走下去,放棄嘗試去了解這個不完美的世界。
青羊宮

在青旅的頂樓



成都街景

成都

2013年10月24日 星期四

成都 2



2013/07/17
一大早去青旅附近的代售點詢問,果然還是沒票了。

為了怕和最後一張大巴票失之交臂,我打出租車到新南門汽車站,排隊到了窗口前,售票員說這裡沒有到昆明的車。到隔壁的服務中心詢問,年輕人則回說現在已經沒這條路線了,我問那其他車站有沒有?他幫我打了通電話,好像是去其他車站問吧,得到的訊息一樣。

成都的公共交通人困惑,許多的公共巴士站似乎互相獨立,開通的線路也沒有協調,比方說前幾天在合作,從南邊的朗木寺發過來的是在南站,要往北邊去蘭州則要到北站去搭;但在成都這邊則是沒有規則,網路上查到,除了新南門外,茶店子、城北汽車站也貌似有開往昆明的大巴。而在百度上查,所有的答案最後都會有這麼一句:「具體情形最好打個電話去詢問」或是「實際狀況還是要到現場去問才知道」。

想想不只成都,中國旅行總是帶有這些不確定性。

我走到隔壁的火車票代售點,姑且的又問了一次,當然還是沒有臥舖票了。我只好先買張無座票再說。但是這時的我再也不想再忍受舟車勞頓,尋路找客棧的過程了。我冷靜的想想,我的回程機票是7/26從廣州飛回台灣;我已經買好7/23從昆明出發到廣州的臥鋪火車票。因此,我必須要在7/22住在昆明;已此往前推估,我7/22前要造訪大理跟麗江,甚至還想上去得欽瞧瞧?不可能,我頂多就是這兩個古鎮各待個一天左右,或是就在麗江待兩天,但是,光這樣子又很虛,我其實對麗江的興趣不算大,主要是想上山去看看……

我想我要接受一件事實:這趟旅行糟透了。我的心情已經被徹底破壞,我其實已經受夠這種交通受阻、資訊不明的狀況,更不想要去一個可以預期到處是吵雜人群的地方,我想我還是早點回台灣吧。

……這趟旅行就跟我近來的生活一樣,一團混亂。關於旅行,我終究還是逃不過先入為主的陷阱,我曾經說,每一趟旅程都比要抱著平常心,因為帶著某種期待而出發的話,必定會失望的,因為旅程的過程總是不順利的。而我仍不免抱著前次旅行其實是被我美化的回憶出發

其實前次旅行也是不快樂的居多。

但那時的心境跟現在不同,那時還有著對長旅的新鮮感,還帶著對未來的不安,以及對過去時光流逝的感傷,以及一種不去會後悔的強烈渴望,一種對出走本身的執念。我要經歷過一次出走,一次將自己投到陌生異國的經驗,沒有了那個我會遺憾。每次想到這裡,便感到慶幸,我把握住那時那份「非去不可」的心情了。越到後來,距離那份心情越遙遠的時刻,才更知道有的東西一但錯過,就真的很難回來了。一旦曾經走過,屬於那時候的旅行的心,也就永遠的隨著記憶被的收藏起來了。

******
我決定不去昆明,直接往廣州前進,然後提早回台灣。我決定不要再一路無意義的趕車了,我離開喀什後就沒有好好地停下來過,一直對眼前不爽,一直想往下一站前進,一直以為接下來會比較好玩。其實我的這次旅行已經壞了。我現在應該要好好在成都晃一晃,無聊也好,至少不該再焦慮的趕路了。

我沿著紅星路往北走,跨過錦江,到東大街後左轉。走了好長一段路,到昨天查到的南方航空辦公室的地點,看到的卻是一張告示,說已經搬遷到人民南路四段新希望大廈了。我抄下地址,搭地鐵一號線往南走,憑著大概的方位判斷,我在倪家橋站下車,四處張望,問了路人,他也不清楚,不過此時往南遠遠的看見大樓上有個「新希望」。看來就是那裏了。走了大概有一公里才到,進去大樓卻覺得不大像,詢問一樓的櫃檯接待員,他略為不耐煩的說南方航空不在這兒。難道又被耍了嗎?但這棟明明就是「新希望」啊?我順著大路再往南走,有棟大樓外牆有著東方航空的LOGO,此時終於看到中國南方航空的LOGO就在隔壁大樓。原來剛剛那棟是新希望大樓招商中心,這裡才是嚴格意義說的新希望大廈。

上了樓進了辦公室,裏頭不大,大概就是一個旅行社的規模,櫃台有兩位辦事員,在我之前還有另一位男士正處理票務問題。不久就輪到我,我先問改票問題,以及改票所花的費用。結果,國際機票的改票還是得從我訂票的旅行社方面著手,他們這裡頂多只能幫我查航班狀況;我也問了往廣州的飛機票價,最便宜大概多少,心裡先對價格有數。

回到懶骨頭青旅,趕在規定時間內退房,然後到頂樓把我的衣服收起,揹起包包到春熙路的拖板鞋青旅check-in

到房間裡放下包包後,我先撥國際電話回台灣的ezfly搞定我的機票,我將回程時間提前到7/21,然後再上攜程網找機票,找到還可以接受的四折票,就刷卡買了。成都航空,7/19一大早07:35飛往廣州。

把這些都搞定後,心情多多少少踏實了些。接下來明天一整天在成都晃晃,之後就在廣州待兩天,至少不再趕路了。

接下來我和室友──一個頗有意思的大叔,聊了不少。他父親是跟著國民黨撤退到台灣的軍官。他記得他們一家在重慶上的飛機,飛機起飛時,共產黨機關槍的子彈在飛機旁呼嘯而過。後來他定居在美國,兒女都在美國生根。他在都江堰那邊有個老朋友,但是這幾天路被大雨沖斷了,他被困在成都。他是一個頗有意思很健談的大叔。

這一天晚上不知道是如何打發的,好像也是上了頂樓抽幾根菸,往下看看附近的成都夜景,天氣很悶熱,到了深夜下了一點點的雨。

成都 1



2013/07/16
蘭州到天水這一段,我坐在硬座車廂,忍受著同車廂其他大叔大聲說話的噪音。好不容易終於捱到了天水,我背著背包下車,走月台到臥鋪車廂上車,按號碼找到我的床鋪,此後才終於清淨。這一段路程是我最安靜的一趟,周遭的鄰居年齡相仿,有教養,說話舉止都很有禮貌,一位是二十多歲,頭髮及肩的美女(但是說話好快),另一位則是看起來絕不像那個年紀的年輕媽媽(偶爾用四川話跟說話很快的美女聊天),以及其他安安靜靜的叔叔阿姨,大家同舟共渡,難免會聊個幾句,只是話終究沒那麼投機,或者是自己的散發出拒人於外的氣息,這趟火車是難得極為安靜的一次,然而令人沮喪的是我竟然夜裡失眠。

到成都後,我發現這裡的女生都很好看,後來才想起,聽說過成都專出美女。

搭地鐵到文殊院站,拿著已經被捏皺的跟垃圾一樣的,在夏河的青旅拿的小卡,按圖索驥找到熊貓先生青年旅社,前台小妹說沒有空床位了,說我可以到路口的快捷酒店問問。我從口袋摸出另一張近似廢紙的小卡,走到下個地鐵站不遠的羊市街懶骨頭青年旅社。

前台的工作人員頗為熱情,尤其頸子上還掛著「Intern」的年輕人,眼神裡滿是對來自各國旅人的好奇。他們告訴我,今天還有空床位,但明天之後就滿了,明天如果有預約的人沒來才能把床位候補給我。他們建議我可以到春熙路的拖板鞋青旅問問。但至少今天這邊是有床位的吧,我先入住再說,同時請他們幫我撥電話到拖板鞋青年旅社幫我預留明天的床位。

安頓好後,我先把積累多日的髒衣服洗了晾了,然後積極打聽往昆明的交通情報。之前在網路上有看到直通大巴的消息,然而詢問前台,得到的資訊卻充滿不確定性,其中一個小妹很熱心的幫我上網查以及打電話問,得到的訊息是有,另一個小夥子則說沒聽說過,只有火車可搭。

不管怎樣,都不是今天可以解決的事情。我決定先出去晃晃。

到對面著名的鍾水餃吃了一餐,然後隨意走了幾步,最後決定趕在關門前去武侯祠看看。問了幾個人,都沒有問出所以然,趕時間,乾脆打的過去。

到了武侯祠,整個街區很熱鬧,以武侯祠為中心,這一帶已經開發成商業圈,武侯祠一牆隔開了一條「錦里」仿古步行街,好多年輕人都在這兒逛街吃東西,好像武侯祠反而變成配角似的。

買了門票進場參觀,裏頭還算清淨,除了靠近外牆的部分可以聽見錦里的人聲。說實話印象不是很深刻,甚至覺得有點空洞。只不過三國故事作為古往今來中國人的共同記憶,想著千年來古人都一同在這裡緬懷憑弔祭祀劉備、諸葛亮等英雄,也讓這裡的價值不僅僅是那幾個票錢可以衡量的了。

離開武侯祠,想再搭公交車去杜甫草堂看看,摸摸口袋卻找不到零錢,於是走進錦里逛逛,買個飲料換個零錢。走了一圈,索然無味,自己一個人逛街還是蠻沒意思的,而且看來都差不多。最後還是到外頭一家小店買了可樂找了零錢。

走回大門前的公交站牌,沒等多久82路就來了。跳上去投了錢,沒幾站就到草堂站。下了車卻看到一大片圍籬將似乎是廣場的地方圍起來,旁邊有個小告示牌,上面的箭頭指著旁邊小路,上頭寫著「臨時售票處」。順著進去到一個小出入口,貌似工人員的大叔正把小售票亭鎖上,我問他不是聽說有夜間參觀嗎?他說原本是有的,現在前面在做停車場工程,就暫時取消了。好吧那我明天再來。

成都的巴士很方便,站牌旁寫明了各個停點,我查了查,跳上58路車,到人民公園站下車。





此時已經天黑了,不過公園裡好像才正要開始熱鬧。我走進去晃晃,公園占地廣大,但燈光不足,到處都很暗。雖然暗,但所有的大大小小廣場都被不同的人群佔據,叔叔伯伯嬸嬸阿姨們在侷促的空間,隨著音樂扭動身體跳著舞,這場景在台灣絕不陌生,只是換到成都感覺更熱鬧擁擠,整個公園的夜恐怕比日還熱鬧。

再走到人民廣場,佈滿了遊人,附近是百貨商場,廣場邊的高樓外牆是燈光屏幕,一下閃爍一下流動,廣場上有小販兜售小玩具,其中一個會發出光在天空滑翔,也不知道是甚麼東西?還有幾個踩著兩輪車,跑來跑去。廣場正對著毛主席的雕像。隨便走走看看,然後就搭地鐵回青旅。

回到青旅,上網繼續找交通資訊,發現即使有大巴,時間也很不好,抵達昆明後很晚,入住旅社,這一天等於是浪費在交通上了,搭夜鋪火車雖然較慢,但是時間是耗在睡覺上,又省一晚住宿,兩相比較之下搭火車不是個壞選擇。

但是這個時節火車票極為難買,好不容易突然在網上看見一張臥舖票,循指示一路點進去輸入資料想要在網路上就買好搞定,最後卻卡在最後的付費,必須要從中國銀聯卡扣款,我雖然有一張中國工商銀行的卡,但是沒有開通此功能。於是我向客棧內其他人求助,我說我付現給他們,用他們的帳號幫我把這張票買下。但是一連問了五六個,有一兩個是沒帶著,好幾個則是雖然有,但裏頭已經沒錢,看來住在青旅的背包客畢竟都是經濟不寬裕的學生。只好明天一早就到附近的火車票代售點問問看吧。

我還是不怎麼喜歡這間青旅的氣氛。一般來說,大都市裡的青旅總與我格格不入,我想可能還是入住的背包客們的氣質所,不同的地方會吸引不同種類的背包客。事後我對這家青旅的印象也很淡薄,只記得和丹麥的稍微聊了幾句而已。客棧裡一小撮一小撮人各自聚著,彼此的眼神極少交會,總之這裡感覺不到絲路客那種謙和友善的開朗,悶悶的缺少開放的火花。有時在網上看到許多人讚揚幾家自己住過的青旅是多麼棒,我總抱持著懷疑的態度。會不會是這些人太誇張了某些成分了?如今想來,除了中亞絲路上所待過的客棧之外,2010年去京都住的tour club也真的蠻讚的。


2013年10月12日 星期六

回蘭州往成都



2013/07/15
昨晚回到旅社,十人間空蕩蕩,只有我一人。我開始發冷,喉嚨痛,發燒。心裡想著,接下來是一段漫漫長路,我必須養足精神體力,趕緊入睡!不知道是不是反而造成執念,這一晚我失眠,直到四點才入睡。

一大早,天還沒亮,整裝完畢,走下樓,客棧裡漆黑一片,門是鎖上的,我叫醒了值班的藏族小哥幫我開門,他迷迷糊糊地問:「這麼早要走了啊?」我說對,我要趕回蘭州。

天空仍然下著微微小雨,我走過滿目瘡痍的路,回到昨天下車的地方,朗木寺並沒有實體的巴士站,大家約定俗成的搭車點就是在主道路進入小鎮的T字路口。我要搭的是早上六點半,發往合作的車。到那裏再搭直達蘭州的大巴。已經有不少人跟我一樣,一早就來路口等車。

上了車,我挑了靠窗的位置,將帽子蓋上,隨即閉上眼睛休息,我必須要盡可能不讓病情惡化。我還有將近三十個小時的路……

車子耗了一小時才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反而難得的在車上昏昏睡去,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車子在幾個地方停了一會兒,有人上車有人下車,有說藏語的有說漢語的,一下子三個多小時過去,抵達甘南藏族自治區首府合作市。

進到市區後,突然師傅喊著要往蘭州的可以下車了,我往窗外看去,對向一輛擋風玻璃前掛著「蘭州」牌子的大巴放慢速度然後停在路邊,好多人拎起大包小包衝下去,追上那輛大巴,搶著卡位吧。那輛大巴的外殼有些髒,隱約看進去,內裝老舊,應該是那種私家跑線的車子(不過,在這裡,公家私家應該沒太大區別),這種大巴中間會停好幾個小點上下客,我不大想搭這種的,因此沒有跟著下車,但真正的原因應該是我當時精神萎靡,沒力氣瞎鬨亂跑,有點自暴自棄似的搭到終點巴士站。

下了車,進到車站,看了看車站上方的路線告示板,好像沒有往蘭州的車。找了個窗口排隊,在我前頭一個理著平頭的小夥子也是要往蘭州的,售票阿姨告訴他,要到北站搭。

我跟他一起打的過去。這個小夥子不是本地人,趁著休假自己出來轉轉,說話頗為斯文。他說昨天他也從夏河搭車到朗木寺,有看到我,正和那幾個老外聊天。我和他其實挺有話聊,我感覺得到他身上純樸的氣質。這幾天的旅途不順,難得遇到一個不錯的朋友。我相信彼此都有好感。計程車抵達後,他直接把錢付掉了,我要給他車資,他揮揮手說:「沒事!」

我問他怎麼剛剛不去搭那班車?他說他肚子餓,要再熬幾小時受不了,先在這裡吃點東西再走,最後他買了下午一點的票,我則買了十一點馬上就要發車的票。我們就這麼道別了。

*****

意外的發現巴士站內有火車票代售點。(本就應該有,事前沒想到)

啟程前,我很擔心又會滯留蘭州,因為查了班表後發現,我抵達蘭州後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地方買火車票,然後趕往車站,而臥舖票還不知道有剩沒有剩。我前晚在旅社用不穩的網路查是沒幾張票了……我要不要現在就買火車票呢?萬一買了之後,卻沒有趕上火車怎麼辦?不管了賭賭看吧。

我透過小窗口喊了售票小姐,小妹正拿著小鏡子旁若無人的補妝中,她緩緩把小化妝盒蓋上收起,然後才接話:「到哪兒的?」

果不其然,蘭州到成都沒有臥舖票了,不過我早就擬好策略,我問那天水到成都有沒有臥舖票?有。那我買張天水到成都的臥舖票,再買一張同班車蘭州到天水的硬座。小妹一段時間才弄清楚我的意思。我想多數人的習慣都是先買硬座票上車,再找車長候補硬臥票吧。雖然跟我現在的做法意義一樣,但是,如果能先買先搶位,何必上車後再跟人排候補呢?

十一點零五分,巴士發車。合作市畢竟是自治區首府,巴士的級別也不同,內裝外觀都有一定水平。出城後直上高速公路,一路順暢。車上撥了部電影,看看笑笑,時間過得很快。

過了兩小時左右,路途臨夏,由於沒有建設外環道,這條公得穿越臨夏市區而行。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搞開發,幾塊地方也在大興土木,幾段馬路也被截斷,幹道得繞道,下場就是令人絕望的大塞車,塞車的程度讓人不敢相信,我第一次看到大車小車可以塞到這種程度。前行是左轉路,就是在這個左轉處,大車小車全部擠成一團,小車子見縫插針更讓塞車情形惡化,大車子其實也在見縫插針,這些大巴司機簡直神乎其技了這是。短短三百米的路程塞了有一個小時,我開始緊張能否搭上下午四點二十二分從蘭州發往成都的K858列車。

極為緩慢的穿過了這段印象深刻的左彎路,之後又是一路順暢了。大約三點半抵達蘭州汽車南站,距離火車站還有十公里路。一下車,師傅們一擁而上,我隨便回應了其中一個師傅,為了製造緊張氣氛,我故意說我的火車是四點十分,結果師傅馬上有點退縮,他說他還得找幾個湊滿車,要我考慮看看。他也不想爽快放棄,大概他不情願看到我去搭那些三缺一的車吧。

我在他車內等了幾分鐘,認為這樣下去會來不及。火車閘口十分鐘前就會關閉,加上進候車廳前的排隊人潮,包包檢查,我最好還是掌握時間。我下車跟還在路上找拼車客的師傅說,我自己想辦法吧。車站外頭一堆摩的,雖然沒搭過,但此時實在是最好選擇了。沒兩下就談好價格,印象中好像稍微超出一點行情,但是考量到時間不充裕,我認為還算合理。我跨上後座,把背包歪斜勉強塞進摩托車後座置物箱跟我的後背之間,拍拍師傅肩膀說:「走吧!」先前那位師傅突然衝過來激動大喊著,來來來!走了走了!看來他找到人湊車了。黑車師傅永遠都是激動無比,中國旅行多了就知道,淡定以對,懶的理他。

到達車站是三點五十五分,師傅時間估的很準,他賺到金錢,我賺到時間,距離我的火車還有三十分鐘,我買了水跟泡麵,進站上車。大約從合作開始,我的病狀就好了,看來我在朗木寺是又發了一次輕微的高山症了。


2013年10月10日 星期四

是不是走錯了路?




回到旅社,躺了一下,發了一陣子呆,累的睡著了一下,感覺有些著涼了。

「還是進去寺廟晃晃吧,人都來了。」

突然起身,多穿了件外套,往朗木寺走去。還是不想硬著頭皮逃票,還是花了三十元買了門票進去。

是不是高山症又來了?感覺非常疲憊,舉步維艱。有了在喀湖的經驗,這一次特地把步調能慢就慢,絕不勉強。

登高遠望,風景還是不錯的,屋舍群聚在山谷底,這裡本是個安祥寧靜的小鎮吧。朗木寺在群山之中,與自然和諧。只是鎮中傳來的施工機具的噪音,本該是悠悠神靈之氣匯聚的處所,此刻卻覺得焦躁煩悶,而細看小鎮,屋舍凌亂,橫七八豎亂蓋,與山谷以及寺廟形成不協調的景觀。

回到旅社,把電腦拿到樓下餐廳,一個人悶著頭寫日記,查資訊。看來往南進四川的路是不可靠了,我決定明天一早奔回蘭州,再從蘭州搭火車南下成都,繞一大圈要多浪費整整一天的時間。心理上非常抗拒,但又無可奈何。還是乾脆改變行程,回蘭州之後往東邊走算了?

前台兩位姑娘百般無聊的枯坐在旅社中,即使出去晃,這個偏遠山谷裡的小鎮也沒甚麼可逛。此時原本空蕩蕩的旅店餐館坐進了好幾位穿著迷彩裝的小夥子,氣氛一下子活絡了起來,原本意態闌珊的兩個女生這時精神都來了,兩邊看來彼此都認識,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些介於打情罵俏和吐槽之間的話,感覺她們本就預期這幫小夥子的到來,我猜想小夥子們的下工時間很固定,而路過進來的他們,是旅館的姑娘們在這裡每天期待的事情。

回到十人房。今天的十人房只有我一人入住。這間旅舍很小,卻沒有聽到在我之前check-in的兩個女生的聲音。她們真有入住嗎?

突然一陣吵吵鬧鬧,來了一大家子人,在樓上就可以聽見她們吵鬧的聲音。女主人提著行李箱碰碰踏踏踩著狹窄的木梯到二樓,一邊嚷嚷著這裡也有兩千多米啊,都要起高反了哎呀。她們大概不知道青年旅舍,一直問些狀況外的問題「有沒有標準間?」「怎麼會沒有標準間?」「多人間有沒有衛生間?」「為什麼台灣人可以一個人住多人間?」前台姑娘耐心的說明,是一人訂一個床位的,先到先占,不能請我搬。(所以他們希望我搬?)。沒家教的小孩大落落的在門口探頭探腦,帶著粗魯而不解的神情看了我一眼。這是沒有甚麼文明的一家。

他們似乎原本有定別家旅館了,而且有幾個人已經在那邊先落腳,這邊一群人舉棋不定,前台姑娘維持一貫的溫言但語意帶有一絲絲的不耐煩地說:「你們要不先打電話過去那邊,把狀況弄清楚再考慮要不要住吧。」後來他們好像是住進隔壁的兩個多人間,沒過來跟我一間,真是幸好。

其實我很想今天就走……不想待在這裡了。

我走下樓,稍早在朗木寺門口遇到的同車女生正在前台,看到我她入釋重負,原來她找到師傅往南走了,這個節骨眼還敢冒險穿越山區往南的人不多,他就是來找我拼車的,但也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就在這間。她們住藏地青稞青旅,那邊全都住滿了,有的人還得打地舖。我想那兩個瑞士人就是住那裡吧。不知道為什麼我住的這間青旅生意差這麼多?

她說後來還是買了票進去了,不過有條山路可順著往上爬,要有好一段路,但是最後到達制高點後,一覽群山與山谷,景色超美,她替我感到可惜,應該一起爬上去的。我說沒有關係,我上朗木寺也算是登高望遠了一點點了,再說,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也無法爬山了吧。我真是個身體虛弱的人。

她讚嘆地說,真的會有種身在瑞士的感覺。

(所以妳有去過瑞士嗎……?)心裡這樣想,不過沒有說出口吐槽……

真的還假的啊……


回歸正題,她們有找到師傅明天往南部的草原轉轉,雖然汶川到都江堰這條主道是斷的,但是可以繞道其他路,最後如果其他人要回朗木寺就回,她跟我就到時下車再試著找人拚車往成都;如果往成都的路真的行不通,那就回朗木寺再說。如果往南不成,她下一步就往西去青海。

「現在大家都不往成都去了,只有我們比較不怕死吧。」她說。

我後來跟她到另家背包客旅館和其他人一起討論。這家旅舍顯然是背包客聚集地,昏暗的燈光下,狹窄的屋裡擠的滿滿都是人,都在討論行程,拼車,或是對著自己的電腦看東西查資料。牆壁上貼的滿滿的海報、明信片。

我們後來遇到一個問題:她們兩人分別在找拼車,結果在沒有協調好的情況下,同時各自答應了兩組人馬,等到回旅社碰了頭才知道兩邊都成了,這樣一來,她們選擇其中一組人馬後,另一組人馬勢必反而會缺了兩個人而無法成行。等於是表了人家了。於是她們趕緊四處詢問,並叫師父去別家旅社問問有人是不是要拼車,再找兩個人就可以。

旅舍老闆提供了交通情報,他說往四川的路是搶通了,小車可以通行。但是今天晚上又下起了雨,明天的情況還很難說。我待在那裡大概一個小時,看事情陷入僵局,心想不能這樣耗下去。已經過了晚上十點,不大可能再找到人湊車了,她們不應該再耗下去,我建議她們老實的快跟另輛車說抱歉。另外,我意識到我們對待明天的心態不盡相同。他們可以遊覽若爾蓋、松潘草原後,再視情況要不要去成都,我則是單純的要往成都前進而已,如果陪她們耗了半天結果還是得返回朗木寺,那等於白白浪費了我一天。而且他們不明白的是,我是持台胞證的外賓,要是得在小鎮落腳住宿沒有那麼容易;最重要的是,即使有小路可以往成都,車子開在大雨過後發生過土石流的山區,我擔心此行的安全性。

我說明了我的想法,決定不跟他們同行,她們也都理解,直說沒有關係,各自有各自的路。我便跟她們道別了。

 ........

入夜的朗木寺鎮很冷,外面已經下起了雨。我將防水夾克的帽子蓋上,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走在被挖的亂七八糟、沒有燈的泥路。四周的山巒蓋著黑色的布幕,異鄉的雨聲聽起來格外清晰,旅行的孤寂一下子又湧上心頭,尤其在旅途不順的時候。當初來這裡似乎是憑著模糊的印象,如今則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選了一條錯誤的路?離開喀什之後的旅行簡直是一團糟,我是怎麼使自己被困在這個山谷小鎮裡的?如今只想逃離,逃離這個人稱東方瑞士,被美麗草原包圍著,充滿宗教氣息,尚未,但即將,被商業氣息污染的藏族小鎮。

回到房間,頭痛加劇,咳嗽更兇了,我很擔心,這樣的身體能否負擔的了接下來長達兩天的舟車勞頓?




朗木寺




2013/07/14
夏河的海拔也有三千米,入夜之後很冷,我把我的夾克再次拿出來穿。

寢室裡濕氣很重,棉被床單都吸了不少濕氣,蓋著很不舒服,又沒辦法洗澡,勉強度過了這晚。

六點多就起來,我們要搭每天一班,早上七點四十發出去的巴士。

我和兩個女生同行,打車一人一塊錢,很便宜,不必像昨天的我一樣,走了一公里多。

一起住卓瑪旅社的兩個瑞士人室友隨後也抵達,兩個女孩中的胖女孩說,她們要去吃早餐,要不問一下兩個外國人要不要一起吃?

我心想,你們幹嘛不自己問?再說,雖然大家目的地一致,但基本上還是各自在走各自的路,沒有必要特意去問這種瑣事吧?我覺得兩個女生是自己想要跟老外多認識,卻又不敢直接問。昨天在旅社,他們以及其他房客對於我和兩個瑞士聊天很大驚小怪。我說,出來玩就多跟大家聊天吧,他們不以為然。他們這種想認識又矜持的個性使我並沒有想繼續多認識的念頭。

一路的風景還是很不錯。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家都已經昏昏沉沉時,車子左下方傳出很大的「碰」一聲,然後車子趕緊停在路邊,爆胎了。這一爆胎反而讓大家的精神為之一振。下車查看狀況,同時間好多人自動散開到不遠的草叢裡方便,幾位女士只在大概二十米遠柏油路邊地勢較低處就蹲下方便了,看來各地民情不同,對個人隱私掌握的安全距離也不同。

這裡是在山谷中,車輛也不多,風景優美,大家紛紛拿出相機拍照,彼此閒聊幾句,同車的有好幾個外國人,看來甘南果然在背包客中素負盛名,因為這裡跟西藏或新疆相比,距離東部城市近很多,路途尚稱方便。除了瑞士的之外,有西班牙來的、澳洲來的、美國來的,以及中國其他省份的背包客。

換車輪換的很久,途中夥計還欄下另一輛對向的大巴,從底部車廂借了根長桿子來用,看來這輛巴士的工具不足。連千金頂都沒有,中間有人回車裡休息還被請下來,說車體太重影響他們換胎作業。最後總算搞定了,大夥兒繼續上路。因為這個事件也讓車內氣氛活絡許多,大家或多或少都聊了幾句。

車子進入朗木寺鎮,彷彿走入一個大工地,馬路正在翻修,泥濘不堪。路上許多坑洞,應該是在建下水道。果然這裡也是當局旅遊重點開發的城市。

車子到了一個路口,地上的石檔把車給擋下了,再往前的路面都在施工,車輛無法進去。大家一開始半信半疑,直到師父說就是這兒了,大家才魚貫提著行李下車。沒有明顯的路標,大家散開來順著主街道走著,我的目標是青年旅社。沒幾步路就看到有名的薩娜賓館,我想應該在附近了吧,結果一家旅朋青旅就在隔壁,我差點錯過,是那兩個姑娘叫住了我才知道。她們先進去詢問,還有空房,我隨之也進去準備check-in,胖姑娘說:可以去叫那兩個老外。這有什麼必要性嗎?我覺得莫名其妙。算了,若他們不住這裡,我也順便去跟他們道別吧。畢竟也算是萍水相逢。

跑了一段路,在路口追上了他們,他們說繼續往前再看看,我就說,之後可能會在這個小鎮遇到,也可能不會,先說聲再會吧,我們握手道別。

回到友朋青旅,我住進十人間。前台小妹是大學生,去年才來台灣的文化大學交換學生半年,對台灣印象很好。我感覺她們在這裡有些無聊,想和人多聊。我想先洗澡,三天沒洗澡了。和前台詢問,確定有熱水,不過小妹把電熱水器插上電後還得等一會兒,我看了看他們的菜單,都太貴,就到隔壁的小餐館點了個炒飯。

吃完後回來,熱水ok了,先洗個痛快的熱水澡,超爽。

回房內打理了一下,還是去朗木寺看看吧。

整個小鎮就是個工地,亂七八糟的。到了朗木寺門口,兩個先前車上照過面的女生迎面而來,說裡面很多寺廟都在整修,不給進去看,沒什麼好看的,不用進去了。說罷把票根給我,說如果我要進去,用這個票根呼弄他們吧,不要再花錢了。  

在寺院大門前又遇到另外一個同車坐我前座的女生,她也覺得索然無趣。我想這裡還是讓我失望了。原本預期這裡是個淳樸偏遠的藏族聚居的小鎮,如今失望的不只是眼前大興土木滿目瘡痍的景象,還有他未來成為旅遊熱點的樣子。路旁的工程牌上寫著這裡是專案重點扶植的旅遊城鎮,這個項目的目的是要為這個貧窮的小鎮帶來新生與商機。之前從書本上得到的印象其實也不難理解,因為偏遠、交通不便,使這裡得以保存純樸,少被人潮汙染。只是,如果這些古寺以及搭配周遭的自然的氛圍可以帶來人潮與商機,讓他們更富裕,生活的更好,即使搞這些建設把這邊也庸俗化,這又有什麼不好呢?難道因為幾個背包客對世外桃源自以為是的想像,就要讓這裡繼續貧窮下去嗎?我向來不喜歡惺惺作態,因為,我自己也不過是個從外地來的觀光客,沒資格指指點點,惋惜這個感嘆那個的。只能說我沒能喜歡上這裡。







2013年10月3日 星期四

夏河,拉卜楞寺




2013/07/13
一大早就退房,先到對面有名的車記吃碗蘭州拉麵。

吃了第一口,坦白說有點失望。拉麵的嚼勁是很棒,如果單論拉麵本身,算是上品,但是湯頭的部分就很一般,可能因為拉麵在這裡就像小吃一樣,並不流行在配方上多下工夫吧。

新疆的拉條子更不用說,是道粗糙的料理,拉麵並沒有拉到很細,煮好的麵淋上湯汁就是一道拌面端出,當作新疆風味菜吃吃即可。

今天要前往甘南的夏河。得先到汽車南站,公交車還得換車,花了將近一小時,到蘭州理工大學站下車後,車站就在不遠。

開往夏河的車班次不多,最近的是下午兩點,蘭州開往臨夏以及臨夏開往夏河的車很多,我決定先到臨夏再換車,這樣子更快。旁邊有個師傅慫恿我搭馬上前往甘南藏族自治州首府合作的車,夏河位於幹道一個岔口進去,我在那個路口下車後再攔車進去就行。是可行,但不會比我坐到臨夏在換車更方便,因此我沒有搭這班車。

開往臨夏已經有高速公路可走,車行順暢。

臨夏回族自治州是回族聚居地,全都是帶著小白帽的回族人,女性也有不少裹著面紗帶著頭巾,飲食服裝有幾分像同信仰伊斯蘭教的維吾爾族,不難看見高鼻子深眼框淡髮色的人,不過基本來說回族的面孔跟漢人有點類似。以前總把回族和維吾爾族混為一談,後來才弄清楚,回族是長時間基於共同伊蘭信仰而結合的民族,其種族成分有中亞的民族(包括突厥、回鶻),以及漢族、阿拉伯族等等;而維吾爾族的族源則主要來自回鶻以及中亞各族,兩者之間就種族成分來說雖有共同點,就信仰來說則同為伊斯蘭教,但是形成的歷史淵源軌跡卻不一樣。

臨夏縣城感覺也是黃沙滿天,熱鬧滾滾,很猛的城市。路上經過了幾座清真寺,建築樣式是中國式的,但匾額上卻看見阿拉伯文(?),寺旁有塔,應該是伊斯蘭教的宣禮塔,顏色樣式又有些不同於傳統的中國式的塔。

在汽車站一下車,不意外,旁邊就有輛巴士開往夏河,戴著小白帽的小夥子對著任何看似要搭車的人喊著:「夏(ㄒㄧㄚˇ)河!!!」,

行路至此,華語腔調又是一變,不過,蘭州這裡的方言,用力聽還是聽的明白的。

往夏河的路上景觀很美,不同於河西走廊的開闊長遠,而是屬於層疊綠山小溪谷的秀美,夏河是建在大夏河谷的藏族小鎮,被群山環繞,拉卜楞寺是這座小鎮的中心,拉卜楞寺是藏傳佛教格魯派的六大寺院之一,事實上是寺廟群,轉完一次經輪至少得一個多小時。這裡再往南會進入四川,我的計畫一如許多背包客常走的路線:一路往南,先到甘肅和四川交界的朗木寺,接著經過美麗的若爾蓋草原進入四川,有空再去趟附近的九寨溝,然後往成都前進。

我對夏河的第一印象不好,因為整個城鎮正大興土木,感覺像是走進一個大工地,好像自己長途跋涉到此就是為了看這些挖土機,聽這些噪音。看看工程告示牌,看來政府力圖把這個貧窮的小鎮建設成一個觀光亮點。

我走到紅石青旅,前台告知全都客滿了。我走回大街上,到有名的卓碼旅社詢問,身穿藏族紅袍的前台大哥冷淡的幫我check-in。隨著他我到了陰暗潮濕的通鋪房,我放下背包,打量了一番,依照這個物質條件,看來熱水澡是不可能的了。

大通舖裡兩個姑娘正在裡頭,都是學生趁暑假出來旅行,我和她們隨意聊了幾句,本想先好好休息,明天再晃晃,但後來又想,還是趁沒天黑先隨便看看吧。她們說反正明天買票進去看寺廟內部也不怎值得,不如在外面晃晃吧。

拉卜楞寺廟群佔地很廣,我轉了一圈,四處瞧瞧,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會不會是我自己的問題呢?旅行超過一個禮拜,就會對四週的景物麻痺,心情不再被激動,對週遭失去了關心,動輒抱怨、不耐煩。

我在街旁一家小館子點了炒飯,以及三個藏包想嚐嚐看。

藏包其實就是蒸餃,只是比較大,而餡是用羊肉。我一口咬下就差點吐出來,羊臊味超重,重到想吐。就只把炒飯吃一吃。老闆人蠻和善的,結帳時就問:「吃不習慣啊?」我說,真的沒有辦法。多年前去呼和浩特,真不知怎麼喝的下羊雜湯的?

回到旅社,兩位姑娘分了我幾片西瓜吃吃,然後想到餐廳裡找人聊天。晃了一圈,感覺不對,就還是回到房間裡,跟其他室友隨便聊聊,也打聽打聽成都交通。之前看新聞報導有說成都豪雨成災,現在得知,往南進四川的路斷了,巴士停開。這下子我該怎麼辦?要繼續往南到朗木寺嗎?












張掖匆匆蘭州




2013/07/12
睡的不好,一早抵達張掖。

其實,如果前天抵達吐魯番火車站時,耐著性子排隊買票,應該可以買到往蘭州的票的吧?但是有可能真的沒票了,而我隔天在代售點買的票是人家後來退掉的;其實我應該把票拆成兩段買,一段硬坐,一段硬臥,這樣還是可以盡早到蘭州。而不是現在一大早抵達張掖(這班火車接著會往北開進寧夏,不到蘭州),然後下午三點半才坐上往蘭州的火車;其實這邊往蘭州的大巴很多,而且又快,我應該照原本的設想,進了張掖後馬上直奔汽車站搭車往蘭州的啊!

煩死了,還是乾脆耐著性子,稍作休息,把張掖逛一逛吧。

在車站旁的小雜貨店寄存包包,搭上公交車往市區;到了肯德基吃了早餐,走到市中心發現鼓樓大整修,被包了起來;繼續走去大佛寺,大佛寺還不差,待了蠻久,路中又經過一座塔,叫做萬壽寺,想必也是古蹟吧。沒有買票進去看,而是在旁邊的廣場椅子上坐著看小朋友打籃球。萬壽寺的鴿子特多,多到像蚊蟲一樣。

在張掖只是轉轉,附近城郊的馬蹄寺、山丹軍馬場沒有時間也沒有精神去了,又晃進書店翻書。中國的書店普遍有股沉悶的氣息,雖然乍看種類繁多,但是可以感覺出在某些類別是付之闕如的,想必是經過政治篩選的結果。


很累,幾次都坐在椅子上打起瞌睡。總算捱到下午三點半的火車。

上了火車,聽見有人在說閩南話。直到他提到高雄,我才確定他是台灣人。便開口跟他搭訕了幾句。得知我也是台灣人,大叔便和我一直聊天。他是一個來大陸作生意闖蕩了三十年的人。

他有許多話題,包括大陸的生活,哪裡找省錢的住宿,以及做過的生意,跑到新疆要做的項目等等,不過我不是很有興趣,沒多久就有點想擺脫他。只是大叔很友善,頗為達禮,不會死纏不放。

此時已經了進入河西走廊,維吾爾人的比例減少許多,這個車廂只有一對維族祖孫,這位維族爺爺要護送孫女到西安給親人。雖然語言不是很通,仍可以感受的出這位維族長者有禮、謙和的氣質。同車的小夥子和維族小女孩說話,教她幾句漢語,和她玩遊戲,似乎感到很新鮮。不過,這位阿克蘇來的漢族小夥子不斷重複的教她說「你好」「你好」,一直重複個幾十次像個跳針的唱片機,聽的還蠻煩的……

從吐魯番到蘭州這段穿越河西走廊這段路的風景令人印象深刻。南北兩面的山脈連綿不絕,坡度河緩的草地從山腳延伸到路所在的谷地,有時火車沿著山麓緩緩繞行,從車窗往外望去可看見長長的火車沿著山劃出優美的弧線,背景的遠山頂還覆蓋些未盡的殘雪,近景的坡地是蔥綠的嫩草地,此番景象一直存在我的記憶中,我總記得鬱悶的自己躲在車廂抽菸時,往外看去的這片美麗風景,這是我永遠的中國火車旅行記憶。





深夜十點抵達蘭州

打定主意不理會在車站外喊客的師傅,直接走到外面攔車。

不過,要到青旅的車費多少我毫無概念。於是先隨口回應了幾個師傅,他們一喊價三十,我就揮揮手離去。倒也不是在演戲,而是真的太貴了。

走到巴士站牌瞧瞧,能搭的公交車都收班了。回到車站前的大馬路攔車,一個師傅就說十五塊,只有剛才的一半!?馬上上車!師傅先告知我,他還會再順路載幾個客人。這在大陸是很常見的現象,我不以為意。

我隨口問問:「不會太遠吧?」

師傅回:「反正我騙不了你。」

師傅既然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我豈有不信?

這家青旅不大好找,位於一個園區的後面建築,一進門,前台阿姨表情就不大對勁,原來是沒有空房了。她說估計另外一家青旅在這個旺季也客滿了。前台阿姨以及工讀生小哥態度很好,很客氣,說要是不嫌棄可以在舞台觀眾席打地舖或是睡沙發。我瞧了幾眼,決定打地舖,因為看來觀眾席上還比較好睡。只收二十塊錢。

這家青年旅社很特別,它其實和一家小劇場是結合在一起的,氣氛和所有我住過的青旅相去甚遠,條件不算好,公共衛浴到了晚上沒熱水,屋內燈光昏暗,牆壁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海報,有各式各樣的組織都和此店有連結,如馬隊、登山隊、徒步旅行等等,而也有獨立的地下樂隊在此演出,整個旅社像是公社一樣,居住區和公共區沒有明顯區隔,裡頭許多人在聊天,有種亂糟糟而又自由的氣氛。但是,我對這個氣氛頗為反感。連澡都不想洗,只想明天一早趕緊離開。

說實話,我在這裡感受到的是一群自以為在流浪的年輕人的虛張喧嘩,在克難的歇腳處和陌生人高聲聊天,滿足了他們可以說「我也曾經那樣」的虛榮。

心情不好,抽了幾根煙,刷完牙洗個臉,就到地舖上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