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28日 星期六

我代表所有台灣人祝福妳


2013/07/10

一路上走走停停,沒幾步就停車,一會兒加油,一會兒輪胎加氣,一會兒又要過檢查哨,中間還有令人討厭的大叔嚷嚷著要停車上廁所,沒幾下又說該停車吃飯了。師傅敷衍了他幾句,他便跑到前面的禮拜小平台坐著,期待著停車。等到了塔中停車時,他嚷嚷著要吃飯了,趕忙往回到座位拿小包,一個重心不穩還差點一屁股跌到我身上,他馬的,我幾乎可聞到他的臭屁股味,要是他真跌到我身上我一定扁他。

坐在我左側的是住在庫爾勒的小夥子,幾次的交談,他沒給我好感,後來他幾度想找我攀談,我沒理會他。

一開始他跟我借手機,因為他在和田沒辦法充值,我說我沒有這裡的門號,我不是本地人,我也直接回了我從台灣來的。這讓他很好奇,和其他大西北的年輕人一樣。他笑笑著說,用手機上網,看看小說,很好打發時間。後來有幾次他也笑著對我說些甚麼,但是聲音太小,又帶著腔調,我根本聽不清楚,又累,一開始還敷衍的點個頭回應他,到後來根本懶得理他,覺得這人咕咕噥噥的。

後來不知道到了哪裡,他又問了不知甚麼,我想休息,沒有理他,沒幾下他又問了一次,他問收得到網路信號嗎?

我回答他:

「我沒有這裡的門號!更不可能上網。」

這人是怎樣?還是他以為我拿iphoneGPS時是在用手機?所以自動忽略我先前回他我沒這裡的門號的事情,還是他不知道手機,門號,上網,通話,這幾件事情之間的相互關係?

…….
「你一個人旅行?」

「嗯」

「你膽子挺大啊」

「還好吧?!」

「要不是要找朋友,我也不會到和田來。」

中間停車加油時,邊抽煙邊聊幾句:

「維族人的問題主要還是宗教問題」他說

「那些作小買賣的,對漢人則是挺好的,就是些遊手好閒的,製造問題。」

(剛剛不是說是宗教問題嗎?)

「那你覺得是宗教問題還是社會問題?」我問

他講了些什麼,咕咕噥噥的,總之言不及義。

我繼續問:

「你剛不是說宗教問題嗎?那這樣不管你有錢沒有錢,應該都是會製造動亂的吧?你的邏輯有問題吧?」

他開始辯解

「不是這樣的,所以說還是」(*&()$%#&*問題,這邏輯是這樣。」

「唉你從台灣來,不是本地人,不知道狀況。」

「是你自己剛剛的說法很矛盾吧?」
………

「不過你到鄉間去,鄉下那些為族人又特淳樸」

.........

我懶的理他,從這之後沒說過話。

……..

大部分的維族人陸陸續續下車,過了沙漠後乘客所剩無幾。加完氣大概午夜兩點,之後車子全速前進,本以為至少會有好幾個小時不會停留,可以好好睡上一覺,結果大概四點鐘,車子突然停下,司機大喊,庫爾勒到了。迷迷糊糊下車,結果又是一個檢查哨,公安查驗每個人的證件,四周黑車師傅喊叫攬客。我馬上就弄清楚狀況:被丟包了。

因為剩下沒幾個人,司機索性不開進城內車站,把大家在城郊就丟包了。

另位住在蘭州南部小鎮的姑娘也是要到火車站的,這時我就跟她一起打車過去。被丟包令人不爽,身心據疲,懶的爭論車費,到底是一車二十塊還是一人二十塊也不管了,趕緊把師傅打發掉,讓這些人趕緊離開視線先。

凌晨四點,火車站只有外面一個緊急售票窗口有開著。我們叫醒了維族阿姨,蘭州姑娘領了預先定好的票,但也只有硬座到蘭州,三十個小時她打算拼下去了。維族阿姨人很好,我碰碰運氣,問了往蘭州方向的火車票,果然沒有意外,都只剩下硬座票。

我抽了一根煙考慮一下,決定先到吐魯番再說。到了吐魯番,還會有從烏魯木齊方向往東發過去的車,也許到那邊還會有票吧。這個是緊急窗口,沒有辦法買吐魯番停靠的車票,只能買有停靠庫爾勒的。我買了早上八點,到吐魯番的硬臥票。

進到候車廳,看到蘭州姑娘已經坐在長椅靠剪票口的地方。天還沒亮,幾排長椅上散躺著幾個候車的人。我湊過去跟她說了幾句話後,挪身到隔壁排的椅子上躺下補眠。凌晨五點的車站是中國火車站難得的寧靜,從和田搭著不好眠的臥巴至此,身心俱疲。

到了七點,她那班往蘭州的車快到了,要上這班車的人群開始聚集,我醒了過來。有一句沒一句的她聊著。她的年紀比我小上十歲,後來不知道怎地說到了她不愉快的生活。她正在和她的丈夫鬧離婚。丈夫除了搞小三,不務正業,最近甚至動手打人了,她自己隻身和丈夫到新疆,沒有其他的家人在那裡,夫家對她始終有隔閡,家務事上也都胳臂向內彎沒人挺她,她感到很無助。近來跟丈夫聚少離多,每次回娘家都待很久。我想她從來沒有融入夫家以及新疆。說著說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這次回蘭州老家,又要想辦法說服家裡人離婚的事情。

「你們有生小孩了嗎?」我問。

「有一個三歲的娃。」她回。

看來這個局面是很難解決的了。

總之,她是典型的不快樂的少婦,年輕時糊里糊塗的結了婚,現在只能趁自己還沒年華老去,從婚姻的牢籠中逃出來。

「其實我求的也不多,不要求大富大貴,就只是一個顧家愛家的老公。」

「有時看見別人的姑娘挽著老公的手逛著街,心裡總感到羨慕,也替自己感到悲哀。」

我似乎是個能讓人說出心事的陌生人

然而關於她的辛酸,我一個陌生人又能說什麼呢?

「我代表所有台灣人祝福妳」

我跟她說這句話道別,至少讓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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