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18日 星期日

阿拉木圖

2010年9月,一個萬里無雲的晴天,我在阿拉木圖火車站下車。眼前是一座全然陌生的中亞大城。

這班車從莫斯科始發,我在火車上度過了三天。

一對荷蘭情侶與我同行,我們一同從青年旅舍出發,搭乘地鐵,到火車站,搭上這班前往西伯利亞的長途火車。

過去三天,我到他們的車廂兩三回,其中一次是在晚上,和同車的朋友喝啤酒聊天,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當時車廂內還有一位俄羅斯的年輕教師、兩位哈薩克人,俄羅斯人很感性的說,很高興能遇到我們。

不知何故,荷蘭朋友Wolter一下車就不見蹤影。突然不告而別,令人無法理解,在陌生的城市,感到有點慌張不安。

我入住一座舊蘇聯風格的旅館,晚上,接到詢問是否要召妓的電話。聽見我是外國人,電話那頭便由俄語切換成英語,我回答NO之後隨即掛斷。

有天晚上我作了惡夢,突然驚醒,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恐慌發作。

後來我在一家餐廳竟然遇見了Walter,他也很驚喜。他說,當時下了火車,接應的旅行社的人催促他們,匆忙之下就不告而別。他跟我約定,隔天再在這裏見面。我忘記我是否有赴會?或者我赴會了,他們沒有出現。

阿拉木圖令人發慌,半夜我跑出去,想找人說話。我在一家忘記是賣甚麼小店,拿出旅遊書,請問店員,該如何去開往吉爾吉斯的國際大巴站?

女孩應該是俄羅斯族,她似乎誤解我的意思,呼喚來一位大姊來應付我,態度不大友善。雞同鴨講的我有些惱怒,揮手離去。

後來我意識到,女孩以為我是來搭訕的陌生人,大姊是來趕我走的。我沒隱藏好內心的孤獨,被看穿想找人聊天的渴望。突然我感到羞恥。

我到阿里的餐廳吃飯,阿里是我無意間認識的朋友。他總熱情邀我到他家聊天。我總是婉拒。

要離開阿拉木圖的前一晚,我覺得我應該答應他的邀請。我們便搭公車到他家。他住在城市市郊的破舊平房。他和親戚住在一起,小姨,舅子,都是哈薩克族,都不會講漢語。

他們很高興我的到來,總是笑笑著看著我,為我端上了麵包(饢)、紅茶。透過阿里,我跟他們聊了幾句。阿里提醒我,哈薩克人吃饢,不會把它翻面。

待了一段時間,我說得回旅社了。阿里說,今晚何不住下來?我說不用了,我還得回去整理我的行李,哈里就送我去搭車。

那區沒什麼街燈,我們在黑暗中走到大路旁,他幫我招了車,用俄語幫我講好目的地以及車資,便和我握手道別。

車內漆黑,我坐在車內,腦子一片空白。

我想我不會再來這座城市,也不會再遇見他。深夜下起了雨,卻總是想起阿拉木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