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寒湖的清晨

結冰的阿寒湖

2014/04/08
阿寒湖溫泉盛名已久，位於阿寒湖的南岸，有國道240穿過。許多大大小小溫泉旅館坐落在國道和湖岸之間的狹長地帶。長久以來已經形成一個具備學校、商店、醫院、生活機能齊全的小鎮。此時是淡季，觀光氣息最淡，得以稍稍感受到這座火山堰塞湖原始的森幽寧遠之氣。

清晨六點獨自出外散步。阿寒湖畔，在成排的面湖飯店和湖岸之間建有步道，現在只有零星幾小段的雪有被鏟清，其餘都被厚雪覆蓋。我嘗試走上幾步，軟綿綿的雪一踏上去就吃到我的腳踝，看來是無法沿湖岸走了。不過，距離湖岸稍遠，中間隔著旅館的馬路以及人行道則是暢通的。我沿著街道慢慢走，路過便利店買了杯熱咖啡邊走邊喝。只要見到通往湖岸的路的積雪有被剷除，比方說遊船渡口的地方，我就走往湖岸並沿著湖走，直到被雪阻斷，我就再回到馬路。大概走了兩公里，道路離開溫泉街，往森林而去。

雪地上有數條動物的足跡，想必是狐狸或者鹿，在清晨時分漫步而過，啜水覓食。雪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下顯得格外潔白。雪地上的足跡像是剛剛才印下，他們還在附近嗎？雪上足印似乎比他們現身更吸引人，似乎昭示一件事實：當你離開時，他們才會出現。這片森林他們不與你共享。

八點鐘回到阿寒庄，喚醒老婆到樓下吃早餐。日式早餐，每樣小菜放置在一個小盤中，一小碟一小碟的菜以及裝碗的飯則放在一個兩層式的盒子裡。米飯很好吃，醃漬醬菜則普通。

餐廳的落地窗外是結冰的阿寒湖，湖後是阿榥岳，在藍天之下，雪的顏色更顯潔白。昨天下午開始，天氣變好，烏雲散去，藍天重現，陽光日和，冬天正在離開，春天已經走進北海道。湖邊的積雪仍然很厚，但很快就要融化，雪水將被北海道的土地吸收，為即將到來的春天預備好百花齊放的能量。而現在陽春白雪，清新盎然，前兩天在知床看的結冰海岸，竟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阿幌岳與結冰的阿寒湖

前往阿寒湖

雄阿寒岳

告別摩周湖，循52號道道接回國道，國道243往南走，和數條幹道匯集在弟子屈町。時近傍晚，斜陽照耀在大地，道路兩旁是田野，早上不是還三尺積雪嗎？如今已經消融了大半。放晴了，時間彷彿也解凍開始前進，你可以感應得到萬物正在甦醒，正要蓬勃發展的氣勢。

接著我們走國道241往西前往阿寒湖。241號國道通稱阿寒橫斷道路，有幾個路段曲折蜿蜒，山路景色還不錯。大概開了二十分鐘，過了一處連續彎道，一座白雪蓋帽的山頭崢嶸獨立。看了手邊的地圖，這座便是雄阿寒岳。隨即我們看到一個路牌，「雙岳台」，想必就是觀景台了，我們抵達時正好是日落時分，太陽正在山頭之上，緩緩降落，沒入山後。

到阿寒湖時已經是黑夜了，我們入住阿寒湖庄。阿寒湖庄的硬體有些陳舊，擺設風格也比較老式。房間的窗戶面向阿寒湖，我們抵達的時候天空只剩下最後的紫霞，結冰的湖面上則剩下最後一點暗暗的白雪，湖的北面的森林已經沒入黑夜。遠處看見一個小點在湖冰上遊走，女友看出是一隻狐狸，他悠轉一陣，然後溜步到湖邊，消失在森林之中。

我們到外面覓食，小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兩三家店隱約透出一點亮光。我們拉開其中一家店門進去，典型的日本小餐館，料理檯就在長條形小吧檯後方，空間狹小，裡面東西堆得有點雜亂。男主人正坐在把台前看電視，女主人則是在後方料理事務。見我們進來便招呼我們在吧檯坐下。我們看著菜單，我點玉子丼、女友則比手畫腳問廚師推薦，他指著有著鮮美鮭魚的圖片，示意這很好吃。點完後廚師夫妻便開始料理，小小的空間裡安安靜靜，除了洗滌、切菜、炒鍋、油炸等聲音。

料理上桌，意外的非常美味。老婆點的炙烤鮭魚丼，先將鮭魚切片後用火槍炙燒，原本就醃過的鮭魚此時散放出濃厚烤香，擺在香Q米飯上後撒點蔥花以及一點和風醬油，這道料理即告完成；玉子丼雖然是簡單的料理，但是蛋之嫩滑、飯之香甜、調味之拿捏，卻不是隨便做做就能達成的，老闆的手藝不錯。我們在寒冷的冬夜冷清的溫泉鄉孤單開著的小餐館裡吃到好吃的簡單料理，心裡很滿足。拿出僅知的日語辭彙告訴老闆：「oishi」

我們住的地方位於阿寒湖南側，這一代已經開發成溫泉鄉，跟上次去鳴子峽一樣，路旁的人孔蓋冒出陣陣帶有味道的白煙，不過泉質應該不是像上次鳴子峽溫泉那種硫磺泉吧。我們回到旅館就去泡湯。浴場有室內跟戶外，先在室內泡了一陣子後，起身打開門到外面，大約零度左右而已，馬上凍的直發抖，趕緊泡湯下去，通體舒暢。泡的全身發熱出汗，心跳加速，回到房間時人都好像要虛脫了，不知是因為太疲累還是泡太久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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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場雪

曲斜路湖

2014/04/07

今天的天氣還是陰天，但天氣預報說下午三點會放晴。

我們走391國道南下進入阿寒國立公園。過了川湯溫泉後，幹道往東岔出一條次要道路通往摩周湖，這條編號52的道道會沿著摩周湖的西岸行進，沿途設有第三以及第一展望台，然後在湖的西南角離開摩周湖，匯回國道。我們遵循路牌拐這條道道，通過一段筆直的路後準備進入山區，但是路被路障封閉了，路障後方完全被雪埋住，原來這段路冬季是封閉的。難道此行要錯過摩周湖了嗎？

研究地圖，決定先回到391國道，然後往西邊拐進通往曲斜路湖的路，沿著湖的東岸遊覽，然後在湖的南側和243國道匯合。243號國道往東邊一路走，會和52號道道交會，52號道道北段是封閉的，南段這裡呢？

通往曲斜路湖會先經過硫磺山，硫磺山顧名思義，地底下火山活動踴躍。山腳處冒出陣陣硫磺白煙。旁邊有個賣店，店前偌大的停車場只有我們一輛車。停沒多久，車頂已經積了一點點雪。我們在店裡隨意逛逛，接著繼續往曲斜路湖前進。

沒多久一陣視野開闊，曲斜路湖出現了。湖面大半都結冰，一片銀白，而遠方是濛濛雪山。行程前我知道四月初是冬季的末尾，卻完全忘記湖是會結冰的，因此，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結冰的湖。紛紛細雪下在結冰的湖面，背景山色是水墨，其他顏色幾乎不使用，只剩下黑與白構成了這片風景，昨日是冬日海岸的荒涼，今日則是見到山水寒峭之美。

我們在曲斜路湖畔停留了兩三處，和水鳥、野鴨、天鵝拍拍幾張照片，拍拍幾張遠山，腦筋空白的發呆。接著繼續前往摩周湖。一路上的雪仍紛紛下不停，沿途人車稀少，路過的村落也仍處於冬眠狀態。幸好往第一展望台的路是通的，看來不會錯過摩周湖了。

山路不長，沒幾下就開到展望台了，停車場旁是一個購物店，觀賞摩周湖的觀影台就在賣店之上。旺季時，這個停車場會收費，不知道這裡到時有多熱鬧？

一登上看景台，一見湖，摩周湖之美令人屏息。拍再多的相片都無法捕捉那份感受，只是做為記憶的提示，自己曾經到過這裡，美麗的摩周湖。

我們靜靜的觀看深邃的藍色湖水，被風吹起一道道長浪。火口周邊的山勢陡峭，雪順著山勢刻出一道道垂直的黑白；有時從火口往上刮起一陣風，雪像沙一樣，被風吹撲到我們臉上。其實冷得直發抖，但是這裡卻教人不想離去。小小的展望台我們走了好幾回，然後進到商店裡，裡面靠湖一側有擺放長椅，讓人可以在室內欣賞湖景。電視播放著摩周湖的介紹，我們靜靜看完。後來又跑上去多看湖幾眼，自然之美是百看不厭的，尤其現在只有我們獨享，在這邊待了這麼久，除了我們只有兩三個遊客。

待了一個小時，西方的天空開始放晴，原本滿天的烏雲逐漸往東方散逸，站在觀景台上登高望遠，清楚地看見，陽光照到的領域逐漸擴大，大地重新被陽光擁抱。天空變藍色，雲由灰轉白，雪白的更白，湖水的藍更藍。摩周湖換了一張面貌，原本有些憂鬱，此刻變得清新不少。

北海道的第五天下午終於放晴了。也許是空氣的濕度，也許是日光的暖度，也許是氣流的改變，我們深深地感覺到，冬天正式離去，春天已經來臨了。我們和摩周湖一起迎來了北海道的春天。前幾天的大雪，應該是今年冬天，北海道的最後一場雪吧。

 

鄂霍次克海

2014/04/06
鄂霍次克海。

陌生的名字總會激起旅行的想像。「前往鄂霍次克海」這個行動的意義超越了目的地本身。鄂霍次克海是甚麼樣子？變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字聽起來很陌生，那個地方夠遙遠，而我們正要去那裏，這就夠了。這就是旅行愚蠢又吸引人之處。

早晨的北見天空是乾淨的藍天，可惜沒多久就成了陰天。我們走39號國道往網走，這算是繞路去知床半島，原因是我們想沿著顎霍次克海岸前進。途經結冰的網走湖後，沒多久就穿過市區，到達海邊。我們停在一個「道之駅」建築前，裏頭有餐廳、洗手間、紀念品店、旅遊諮詢處，靠海的一邊有視野良好的平台，可以看見碼頭，以及不遠處一塊大礁石。裡面有個售票中心，可以買票上破冰船，體驗體驗在海中破冰而過的滋味。

路沿著海邊，另一邊是牧場，只是被整片的白雪覆蓋著。我們拐進一條小路想一探究竟，窄窄的小雪路被前車壓出兩道車轍，車輪踩著車轍前進，底盤摩擦著厚雪，直到最後，路被雪完全掩蓋，連車轍也沒有。我們拐回另一條路，返回主幹道，繼續前進知床半島。

沒幾步路又被一個小碼頭分神，把車轉進小路開下去，其實也沒甚麼特別的，只是沒見過結冰的港口，天空下著雪，感覺很荒涼。

到知床半島前會先經過知床斜里，我們先到旅館把行李放下。小鎮氣氛冷清，下著小雪感覺格外寧靜。

再繼續沿著海岸東行，浮著流冰的海岸有股荒涼的吸引力，走在靠海一側的人行道，吹著海上吹來的寒風，看這些自遠方飄來的浮冰，這裡其實離最近的城鎮不遠，也不及去年的蘇格蘭高地般荒涼，但至少我們可以想像，由「鄂霍次克」這個名字帶來的想像，這裡也算是日本的天涯海角了。

知床橫斷道路還沒有開放，通往知床五湖的小路也積雪未開，這時也已經日落了，我們打道回府。

回知床斜里還有幾十公里的路。這時候雪又變大了，黑夜中行車能見度大為降低，不過地面沒有積雪，加上車流稀少，減速慢行，還不算危險。除了幾次突然發現路旁有鹿，正伺機專越馬路，彼此沒有默契，深怕她們突然暴衝。

中間我們停車，關掉引擎，打開車門走到外面，雪落無聲，棉絮般的落在身上，下雪的夜晚真安靜。

回到安靜的知床斜里，入夜後的小鎮非常冷清。街道上每間屋子都被雪封得緊緊地，偶爾幾家外頭貼著招牌，推開門進去是小小的家庭餐館。找了幾家都不合口味，後來還是便利店買了麵包牛奶，回旅館坐在窗台邊的座椅，一邊看著外頭飄雪，一邊打發了晚餐。

這家Route Inn有附帶溫泉，吃完晚餐，到浴池獨享，泡得渾身發熱，通體舒暢，淡季有淡季的好，我喜歡這種冷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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