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喀什認識的朋友Simon copy給我Sigur Ros的音樂之後,他們的音樂陪伴了我之後的旅程。到後來,我發現我的Sigur Ros記憶和那趟旅程是緊密相連的,我想過,是不是在那個時間點,那個心理狀態,聽任何其他的音樂我都會被感動呢?但沒多久我就明白這個問題是多慮的,因為事情就只是這個樣子,就是在「那個時間點」聽到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以及機緣去感受,一旦某段旋律某個曲子已經走進你的生命之中,這件事情本身命定式的證明只能是他才能感動當時的你。
唱到第二首歌 “Vaka” 時,已經逐漸瀕臨淚崩點,因為那勾起我在絲路小城的夜晚,在街頭上漫無目的的散步的空虛悲傷。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甚麼?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到了第三首”Glósóli”的末尾,鼓樂越來越大,聲響越來越激昂,然後某個東西突破臨界點,你想像自己就是mv中那群在荒野中甦醒的孩子,決定往懸崖賣力奔跑,一躍而下,然後飛翔了起來……是不是就是因為這首曲子,使你鼓起勇氣,鼓起衝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整個身體都被聲音搖晃,心臟大力的鼓動,你激動不已,你不怕害燥作的告訴自己:有些事情現在不做,以後就會後悔。
緊接著第四首” Svefn-g-englar”的第一個音符第一條旋律線出現時,就差那麼一點,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那是在凌晨四點,醒來在絲路大漠的夜行火車上,突然忘記自己身在何處,突然忘記自己正在旅行,我發呆著看著外頭,發現沙漠鐵軌旁原來是殘雪,而遠方地平線一小抹紫藍色的晨霞,這座沙漠正在甦醒,你彷彿在全世界最荒涼的地方。
能在現場聽到這首歌,我要怎麼形容那份感動?
但還是沒有掉下眼淚,眼淚是在之後的事情。我向來難以入戲,總是保持距離,直到過了好幾個小時,睡了一場覺,打卡上了班,開了電腦跑了模擬,拿起耳機聽演唱會唱過的音樂,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才突然有了想哭的衝動。
其實我沒有以為的那麼淡定,原來Sigur Ros的後勁很強,強到感覺不可思議,我發現其實有點失落,因為音樂會已經結束了。
音樂會本身被merge到我的Sigur Ros記憶之中。在那魔幻光影震耳欲聾的現場,好像一場瘋狂奔跑飛翔的夢,以為自己保持清醒,結果發現我只是時間比較lag,於是我的夢還在開端就已經結束。我很想再做一次那樣的夢,我想要再被音樂拉到另一個次元的世界。
到 “Hoppípolla"時,主唱Jonsi邀請大家靠近一點,局勢終於失控了。大家通通坐不住,全都擠到舞台前,工讀生勸阻無效,全面棄守。我們也都往前跑,跟很多人一樣站到椅子上,想要更靠近一點,更靠近那個影響我一生的音樂的源頭。
最後,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曲,因為不能再有比"Popplagið"更high的歌了。這首曲子是我聽的第一首Sigur Ros的音樂,在喀什的老城青旅的地下室,Simon形容:「前半段,你感覺走在繁華大街,然而中間突然轉折,瞬間時間暫停,所有的東西都凝結住了,而你仍然醒著,你越來越焦急,你只能對這個凝固的世界瘋狂大喊,聲嘶力竭地喊,喊到它突然全面崩解爆裂……」
現場很多人都要瘋狂了吧?當音牆逐漸堆疊而崩解,一切都在崩潰,一切都在爆炸……這就是親臨現場才感受得到的後搖式的暴力與瘋狂。
對於這樣一個夜晚,我只能說,最老套的一句:
Thank You! Sigur Ros!
Thank You! Sigur Ros!